社會差距只能基於共同的福祉而存在--《人權及公民權利宣言》第一條,1789年。
這是法國經濟學家湯瑪斯.皮凱提(Thomas Piketty)巨著《二十一世紀資本論》的序言,這本被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.克魯曼(Paul Krugman)譽為今年甚或往後十年最重要的經濟學著作,為何會在歐美各國甚至台灣都引起風潮?根據皮凱提的龐大實證研究,這些已開發國家目前的貧富不公平現象,宛如回到一次世界大戰之前那種資產世襲的情況。為何自1970年代以來貧富差距會急速拉大呢?皮凱提直言是由於過去數十年政策的轉向,尤其是賦稅與金融政策。這種錯誤的政策,使得社會逐漸走向「靠爸」資本主義,原本就擁有資本的富人不斷累積財富,欠缺資本的人即使努力也難以翻身。
根據《今周刊》一份台灣青年世代正義調查,近八成年輕人心中最大憂慮正是「低薪」、「高房價」,而且認為這些問題在未來五年之內都無法改善。「太陽花學運」之所以引起廣大年輕人的迴響,正顯示他們對政府信任的崩解。年輕人努力工作卻無房可住,政府無能、縱容房地產炒作,更加深世代間的相對剝奪感。
以台北市「房價所得比」(購屋痛苦指數)為例,在金融海嘯過後的2009年為8.9倍(其實超過5倍就已經是泡沫指標),結果短短幾年,到了2013年底竟站上15.01倍成為世界最貴,道理何在?按照皮凱提的觀點,正是政策失當所致:
一、調降遺產稅率。馬英九政府在2009年一舉將遺產稅率從50%調降至10%,原本寄望這些富人將資金回流台灣從事實質投資,然而馬政府根本無力打造健全投資環境,結果就是看到富人們只忙著獵房獵地,其中最有名莫過於頂新魏家的「鯊魚返鄉」。皮凱提也認為這是「不好的政策」,他說即使調降遺產稅吸引了資金,這些資金只會流往房地產市場,導致房價大漲,加劇貧富差距。
二、持有稅太低。中央研究院《賦稅改革建議書》的資料顯示,我國房地產持有稅(房屋稅加地價稅)的實質稅率僅0.1%,美國是1%,號稱實行民生主義的中華民國稅率竟然只有美國的十分之一。皮凱提認為,這種超低稅率,等於鼓勵富人買房屯房,必須調高房產持有稅,而且應採累進稅率,讓擁有多房者每年繳很高的稅,才能達到公平目的。唯有逼這些富人賣屋,不動產才不會一直上漲,年輕人才買得起房。
這樣一位了不起的經濟學家,對解決台灣高房價所提的政策建議,我們堂堂財政部長張盛和似乎不太領情,部長竟說「解決公平不是經濟問題,而是政治問題」。是阿!就是因為你們跟財團站在一起,就是因為你們心裡沒有人民,所以我們才要辛苦推動「巢運」,我們才要露宿仁愛路街頭,我們才要黑夜裡高喊「滅金權、爭公平」口號!
二十世紀美國最偉大的政治哲學家羅爾斯(John Rawls)在其《正義論》中曾有這兩段感人的文字:「狀況如此,並不代表應該如此」。「所謂的正義與不正義,是體制處理這些事實的方式」。中華民國的高官們哪!政府的天職就是照顧百姓福祉,你們如果做不到,或者無心做到,那就另請高明,不要死賴著官位不走。人民的眼睛不會一直被蒙蔽的,所謂政治家風骨,而今安在哉?
(作者為台灣居住正義協會理事長、「巢運」發起人之一)
資料來源:http://opinion.cw.com.tw/blog/profile/52/article/21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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