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審抗告案開庭首例　蘇炳坤：司法沒還我清白－官逼民反_人民當家

蘇炳坤(左)獲得高院准許再審的裁定提起抗告。方萬民攝

黃哲民／台北報導

新竹商人蘇炳坤31年前被控搶銀樓遭判刑15年定讞，後雖於2000年獲時任總統陳水扁特赦，蘇堅稱無辜，力爭再審平反，上月第5次提起的聲請終獲高院裁准，但高檢署提起抗告，主張已獲特赦無須再審，最高法院今上午創先例開庭調查這件抗告案，蘇與妻子及律師團都出庭。

蘇炳坤出庭前受訪表示：「總統還我清白（指特赦），但司法沒還我清白。」對於檢方主張已經特赦的案件應判免訴，蘇炳坤不接受，仍堅持：「我不覺得這樣，我是清清白白的，司法應該判我無罪。」庭訊在上午接近11時許結束。

今天庭訊重點在於經總統特赦後，蘇的有罪定讞判決是否等於消滅。檢方主張，一般特赦僅免除當事人刑責，罪名仍在，蘇所獲的特赦是「其罪刑之宣告為無效」，應屬國內首見，其效力不僅使判決的主文失效，也讓判決用來認定蘇有罪的事實與證據從此不存在。

檢方認為，本案不能對已不存在的判決聲請再審，且總統動用屬於統帥權的特赦來救濟司法的不足，若恢復有罪判決再對這個有罪判決聲請再審，不僅邏輯矛盾，也有司法權侵犯總統特赦權的憲法疑慮，因為再審也可能判有罪。

公訴檢察官強調，很欽佩蘇爭取個人清白的決心，但也勸蘇「轉念」，勿執著非要法院再判一次無罪才算數，至於關押900多天的刑事補償，跟能不能再審無必然關聯，若聲請受阻，可透過聲請釋憲或修法方式解決。

蘇的律師團主張，聲請再審是蘇受《憲法》保障的訴訟權，攸關基本人格尊嚴，跟屬於恩典性質的總統特赦是兩回事，日本也有被赦免的當事人獲准再審的案例，可見特赦僅能「解消」判決主文的效力，但判決用於認定有罪的事實和證據，仍然存在。

律師團強調，蘇在意的不是刑事補償的多寡，而是多年的冤屈不能洗刷，何況蘇被關押900多天是事實，代表判決不會因為特赦而消滅，依美國類似案例顯示，再審能去除人格上犯罪的標籤，這是特赦做不到的，若因總統特赦而不能聲請再審以取得無罪判決，豈非形同被總統的特赦剝奪基本訴訟權。

公訴檢察官反擊指出，律師團所提的日本案例，最後都判決「免訴」而非「無罪」，而蘇所獲的特赦「罪刑無效」，不僅除去刑責，也撤銷犯罪事實，公訴檢察官並對蘇重申：「我非常同情，也贊同你的做法，我和你個人沒有對立。」但檢方基於公益與法理，必須提出疑問。

蘇情緒激動，轉頭對著公訴檢察官表示：「我30幾歲(的時候)，事業都沒有了，現在你老了我也老了，你是拜佛的我也是拜佛的，我這樣不是被冤枉的嗎？要將心比心！」坐在後方的蘇妻，悄悄遞上手帕讓蘇拭淚。

法官勸諭蘇：「檢方對你不是有成見，而是我們『攏度丟阿』，要共同來尋求一個好的處理結果。」法官並諭知檢辯雙方各推薦5位精通赦免、再審相關法理的專家學者，必要時將再度開庭聽取專家學者鑑定意見。

蘇庭外兩度受訪，不斷強調：「我要的是法院白紙黑字判我無罪！我一生坦蕩！」律師團成員高涌誠表示，「免訴」是最不得已的選項，律師團另2位成員任君逸、劉佩瑋表示，會盡力幫助蘇完成爭取再審並取得無罪判決的心願。

原在新竹經營家具行的蘇炳坤（67歲），被控1986年3月23日凌晨3時許，與慣竊郭中雄侵入新竹市金瑞珍銀樓，搶走逾32兩金飾，郭並持菜刀砍傷陳姓老闆頸部，還用尼龍繩綑綁陳妻。

蘇到案喊冤遭郭誣陷，又被警方刑求，他始終沒認罪，最後仍被依強盜故意殺人未遂罪判刑15年定讞。蘇棄保逃亡至1997年到案入監，檢方認為事證有疑，為蘇聲請再審與非常上訴各4次，全遭法院駁回。

蘇後因眼疾，1999年獲准保外就醫，2000年底，時任總統陳水扁經時任法務部長陳定南建議，特赦蘇「其罪刑之宣告為無效」。蘇認為特赦只是「總統給我清白，司法沒有給我清白！」堅持透過再審洗刷污點，因為「人死留名！我只求一個無罪的判決、一個清白！」